【郵遞傳情日】不止派信的郵差:聽你說說話
今日是香港郵政的「郵遞傳情日」,市民可免費投寄一封本地私人書信。然而,香港人多久沒有提筆寫信了?派信多年的郵差林寶鎮(鬚哥)說,30多年前,他每日派發的信件中,九成是私人書信,現時絕大部分都是商業信件及網購貨品,私人書信不足一成。
現今即時通訊軟件和電話全比寫信來得方便,私人書信或終將被時代淘汰;不過,鬚哥和年輕的郵差鈞浩都認為書信有無可取代的價值。而作為傳遞者,他們原來不止送信,更時時送上一雙耳朵,聽你說回話。
29歲的葉鈞浩當郵差前,參選過區議員,可惜失落議席,4年前決定做郵政不從政。他說或多或少受到在郵政局工作的父親影響。從小,他觀察父親工作,也聽對方分享經歷,他認為自己也可以勝任。
辛苦超預期
入行不久,他被分配到大埔的村屋區派信。第一次入村,時值3月,天氣未算炎熱,他行過半個山頭、派完信件,制服已「由底濕到上面」,沒料到做郵差如此辛苦,他坦言那時候「即刻想唔撈」。
其後,他在大埔圍頭村、輋地村一帶派了3年信,想不到最辛苦的工作,卻成為了他最喜歡的。他認為,比起在市區屋苑派信,在鄉村與人有更多交流。日子久了,村口的士多老闆會特地留一份午飯給他,等他派完信來「醫肚」;村內的貓狗會認得他,經常玩成一片;甚至有村民心疼他日曬雨淋很辛苦,說可以介紹他到銀行見工轉行。
有時也像社工
派信也令他發現,有些人其實很孤獨,只是想人聽他們說說話。有個獨居婆婆經常郵購化妝品,有一天他好奇問一句,婆婆告訴他是媳婦訂的貨,隨即捉住他抱怨媳婦如何不好。有個聽覺有問題的婆婆,總喜歡在收信後留他一會,和他聊天;事實上,婆婆沒戴上助聽器,根本聽不見他怎回應;她需要的,只是有人陪他一會。
現時56歲的鬚哥派信快將38年,他說郵差有時像社工,「有時街坊都只係想搵人呻下。」他記得年輕時揹個大信袋在石硤尾美東邨派信,一個女街坊突然問他:「你哋啲年青人係咪個個都咁鍾意揹個背囊周圍去?」問一句「點解咁講?」對方立即滔滔不絕,原來她的女兒剛辭去教師工作、背了個背囊便要去東歐一年。
收一封手寫信
記者問鬚哥,上一次執筆寫信是甚麼時候。他苦思了一會,原來已是20多年前,幫母親給內地的叔叔寫信。但因為後來長途電話費已經沒那麼貴,他們便轉為講電話。今天,他仍然懷念收信的感覺:信件予人文字上的親切感,收信時看到筆跡,會浮現出對方的樣子,是現代通訊科技無法做到的。
鈞浩也有過一名「筆友」,那就是住在內地鄉下的外婆。外婆帶大他,其後他來港上學,婆孫倆開始分隔兩地。至大約7歲時,他也懂得寫愈來愈多字,於是開始寫信給外婆,談天氣,也談自己在香港的生活。他認為,寫信獨特之處在於收信人那份期待。他經歷過,派信時也見過。